圣迹里的各个派系都有自己的一个或多个基地。当然,一般基地是自己建立起来的,不过在圣迹里的基地是将废墟改造而来的,有点旧物回收利用的意思。正因为如此,哪怕改造地再怎么细致也好,里面总是弥漫着一股破败的气息。
即便再怎么贴墙纸,可是从墙里总是渗透出一股湿冷和阴寒。余独行的心里也不是没有好奇过,只是相比起这些可有可无的问题,他更清楚什么能问,什么不能问。
他转过身来,仰着头对巨大的德怀特说:“我现在只能先带你去一个能容纳你的地方待着,他们说让你去操场。但刚才我想,你也知道很多人都在看着你了吧。”
“是的。”德怀特显然因为这一点显得不自在,“我尊重他们的好奇心,但如果那些装作喝咖啡的能把倾斜的杯口从额头放到嘴边就更好了。”
余独行拍了拍自己的脑袋,想了个新地方:“我可以带你去仓库那边,那边没什么人。但是仓库的高度恐怕比你差了点,恐怕要你坐着或是蹲着。”
“可以,非常感谢。”德怀特欣然点了点头,自然愿意在一个更清静的地方待着,而不是在动物园里被人肆意地看来看去。
他揉了揉太阳穴,在脑海里搜索着仓库的位置。一边走一边想着方向。
德怀特的脚步声在他旁边简直像个液压机,走一步能炸得跟小地震一样,余独行感觉走路都不顺溜了。另外,尽管他自己已经加快了步伐,但是在德怀特眼里还是不够看。
十几米高的德怀特一小步可以抵上余独行十几步,这就意味着他一直盯着余独行的步伐,哪怕走再慢脚抬到空中后也要停上几秒。双方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互相谦让却又十分尴尬的状态。
余独行后面干脆甩了甩手臂,直接一路小跑到了仓库面前。他专门挑了一个空仓库,这样德怀特就可以安心坐在里面等上面的人过来了。
“麻烦你委屈一下,在这里坐一会儿,人马上就过来。”他指了指仓库里面,让德怀特委屈一下自己,坐到里面去。
“没问题,反倒是劳你费心了。”德怀特倒也没有什么受到偏见的感觉,就走了进去。这时余独行才发现:貌似仓库的高度是够的。
算了,至少是件好事。余独行摸了摸自己发红的脸颊,跟着走了进去。
不过,德怀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,也没觉得待在(对他而言)这么小的屋子里是个侮辱什么的。他就老老实实盘腿坐着,很和气地等着对方过来。
德怀特看了眼站在一边的余独行,关心问道:“你不出去吗?”
“不了。”余独行拿出手机,“我陪你一起等。”
“噢,那谢谢你啊。”德怀特眨了眨眼睛,让余独行手里的动作慢了半拍。
“没什么好谢——算了,别客气。”
刚才说的自然是客气话,因为竹派肯定也不敢只留德怀特一个人在那里,万一一拳头把基地弄没了那不就完了吗,至少留个人还可以再商量商量。
余独行看着手机,这里显然连不上办公楼那边的信号,所以没办法上网。他又不自觉看起了那条短信:
考得还行,继续保持。
尽管德怀特的出现让他刚才的情绪混乱了一下,但现在褪去以后,留下的还是心里那股委屈和悲愤。
余独行嘴里微微念叨着这几个字,小声骂了句脏话。感情自己这拼命的努力在他眼里只能叫正常?还想着他能回家陪自己吃个饭,听自己聊聊中考前的那些事,他打自心底就不在乎我,哪怕是他的儿子也好!
越是想到后面,余独行越是想起了那些画面:餐桌上永远只有一双碗筷,夜深了都等不来一个电话安慰,中考前甚至连人都看不到······
他拳头下意识往大腿上一挥,让那疼痛感刺激自己从回忆的噩梦里醒来,也让自己委屈的冲动硬生生憋了回去。
而这一切,全都在德怀特的眼里。
德怀特看着余独行的眼眶发红,死咬着嘴唇的痛苦模样,关切地问候道:“你看起来很难过,孩子。如果我没记错的话,你这个年龄段应该这么叫吧?”
这时,余独行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刚才情绪流露了出来,但是本能又让他立即选择掩盖掉刚才的悲伤。他别过头去,强忍着哽咽声:“没有的事,你刚才看错了。”
德怀特看着他故作坚强的样子,缓缓开口说道:“孩子,有些事虽然可以不说出来,但是你的一举一动已经完全透露出了你想说的话。”
“如果有什么难过的事情说出来,会比一直憋在心里好得多。如果你再这么下去,迟早有一天会出事的。”
“不用你管!”余独行带着哽咽的声音大叫道,他猛地甩自己的手臂,“你好奇怪,你和我们不一样,不会理解的,也不会懂我的所思所想。为什么要逼我说这些东西!”
“我理不理解不重要,但是如果你不把自己内心的痛苦倾诉出来的话,它会永远扎根在你的心里的。”
德怀特的话就像是一把万能钥匙,直接打开了余独行的所有心防。余独行最后什么都没有说,但是眼眶里的泪水再也无法被抵挡,如同势不可挡的洪水冲破了大坝。
他哭了,甚至不想掏出纸巾或者用手臂擦一下。泪水肆意地流淌在脸颊上,顺着滑到脖颈,滴落到地面上。
这时,他感觉到一双手臂慢慢抱住了他,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和后背。这几拍好像触碰到他内心最敏感的地方,那一刻余独行失去了忍耐的理由,彻底地哭了出来。
德怀特讲到这里,停了停——家门口到了。他开始找自己的钥匙在哪。
庄信鸿在一旁听了这一大段后,只是默默看了眼头顶的声控灯: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,且还家丑不愿外扬。
他问道:“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你变成了人类形态去安慰他吗?”
“是的。”德怀特换上拖鞋,走到卫生间洗手。
“那接下来呢,接下来又发生了什么?”庄信鸿跟在他后面,接过水龙头洗手。
德怀特拿起毛巾擦了擦手上残留的水滴,缓缓道:“坐下来慢慢说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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